【谢乐】翱翔于空

废话:

好早以前的文,搬过来。

脑洞源于无异机械师的外装,非常帅气,宣传PV一出现就被秒杀了,脑洞蹭蹭往外冒。想到了工业革命,想到拥有飞行梦想的机械师少年,于是产生的这个脑洞。

脑补了一下钢炼的剧场版香巴拉的征服者,剧情一下子就冒出来了,穿越到德国的谢衣,有着西方人热情和德国人严谨的乐无异,两人一拍即合,一起造飞机的故事。

由于这只是个短篇,没有大篇幅描写谢衣适应不同环境的过程,所以给无异设定上是会讲中文的,便于交流。

历史渣,以及此文的背景几乎串了几十年……所以把它当架空看吧…飞机的部分也是胡说的…请勿考据……

希望能够燃起来。

 

 

翱翔于空

CP:谢乐

*架空,OOC

Part 1

头痛。这是谢衣醒来后的第一感觉。脑袋里针扎一般密密麻麻的痛,他抬手摸了摸,发现脑袋上缠了一圈又一圈厚厚的绷带,手指触上去有些微微的湿意。

他猛然想起晕倒前偃甲房内的爆炸,猝不及防的灵力暴走,甚至让人来不及做出防御,被爆炸的气流一卷,两眼一黑就过去了。

 

谢衣四下打量了一番所处的环境,这里不是他的偃甲房,房间不大,除了他躺着的这张床就只有一张书桌一张椅子和床边的一只小柜子了,墙上挂着一幅画,上面画的是某种物体的结构图,和他平时所看的偃甲图谱有些类似,谢衣来了兴趣,下了床走到跟前细细地看,才发现是大有差别。

 

门被轻轻地扣了两声,谢衣正看得入迷来不及回应,那边就“吱呀”一声推开了门。

 

推门进来的是位棕发少年,他端着一杯水,把手里拿着的纸包和杯子一起放在床头的柜子上,他说了几句话,却是谢衣从未听过的语言,加上周围的事物处处透露着陌生的气息。他想那场爆炸大概是破开了虚空让他掉落到了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吧。

 

少年说了两句见前几日忽然出现在自己仓库里的这人一副茫然的表情,就指指柜子上的药,做了个吃的动作,见男人就着水吞下那几枚药片后露出笑容,试着用周边几个国家的语言同他交流,那人却都是摇头。

 

少年有些苦恼,这人究竟是从哪儿来的,带着一身似是爆炸造成的伤,还听不懂自己说的话,他细细打量一番,男人的黑发黑眼让他想到自己的外祖母也是一样的发色和瞳色,于是试着地说出了外祖母家乡的语言,“你是谁?”

 

这回谢衣终于听懂了,他想自己应该是掉到了很远的异国他乡,“在下偃师谢衣,多谢这位小友的救命之恩。”

 

“在下?偃师?小友?”少年重复着这些词语,脸上一片茫然,“我说不好这些词,没听过。你叫…谢衣?我是Erich。”

 

“艾…里…池”谢衣重复了一遍,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外祖母给我取的名字是乐无异,你可以叫我乐无异。”少年走过去拉出椅子反着坐下,手搭在椅背上拖着下巴,睁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颇有兴趣看着在床前拿着玻璃板反复把玩的谢衣。

 

“除了外祖母,我以前没有见过其他说这种话的人,你从哪里来?也是来自遥远的东方吗?”

 

谢衣放下这个他看来材质十分特殊的杯子,和海外舶来的琉璃杯有些相像,由于之前的交流问题,他努力地使自己说话的方式显得直白通俗,“我想我应该是和你的外祖母来自同一个国家。”他顿了顿,决定先问问少年知不知道长安的位置再做打算,“长安这个地方你听过吗?”

 

“长安?”少年歪了歪头思索起来,“啊,外祖母给我讲故事的时候提到过,是那个很久之前的唐朝的都城?”

 

谢衣心里咯噔一下,他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动用不了任何法术和灵力,本来头上的伤只是一个治愈法术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但是等他念完法诀后却感应不到任何灵力波动。

现在看来他不仅是掉落到了不同的地点,好像连时间也不大对劲。

“那你外祖母的家乡,你知道怎样可以去吗?

 

少年摇摇头,“太远了,听外祖母说过她是坐了好久好久的船才到了我们这里。”他用手比划了一个很远的距离,“我不清楚该怎样去那么远的地方,不过你可以到有海港的大城市问问。”

 

谢衣心里有些复杂,不过转念一想既来之则安之,他看了一眼墙上的画,“那是你画的?”

 

“不不,那是我照着书上画下来的,奥拓的内燃机的图纸,很漂亮吧。”说起图纸少年的眼睛亮亮的,眼角眉梢都是飞舞的神采。“它的转速可以达到每分钟156转,虽然和现在的汽油内燃机比差远了,不过在当时已经非常厉害……”

 

谢衣只笑着听少年絮絮叨叨地讲了很多,他几乎完全听不明白,不过也从字里行间模模糊糊地摸到了一些原理,不由在心里感慨道这个叫奥拓的人的偃术之高超,还有面前这位少年,也是懂得很多的样子,更加让他少了几分回去的念头,在这里学习一番异国后世的偃术也是极好的。

Part 2

 

“无异,有人找你。”谢衣提着一只工具箱拉开仓库的门,门下的滚轮在草地上碾压过,扬起阵阵草屑,下午的阳光斜斜地照进仓库里,一地的零件反射出金属的冷光。

棕发的少年坐在地上,正在给一枚齿轮上油,他拿出一把卡尺仔细地测量了一根金属杆的外径,在摊开放在地上的本子上记录下来后,才小心地把齿轮套了上去。

 

抬手挥开扑面而来的尘埃草屑,谢衣走过去把工具箱放在乐无异旁边的地上,“工具箱给你取来了,刚刚卡拉来敲门,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给你。我听不太懂她说的,就让她先在客厅等着,你去看看。”

 

“哦。”少年只低低回应了一声,看样子也不知听进去多少,他打开谢衣拿来的工具箱,从里面取出一支细细的六角扳手,嘴里喃喃地念叨着一个数据,他用尺子从金属杆一端反复测量了三次,才用笔在上面画下一道细线,把齿轮推到了细线的位置上,用六角扳手拧紧齿轮上一颗小小的螺丝,确定齿轮已经被固定好了,他才从地上一张放着各种标注了型号的齿轮的白纸上拿起几枚咬合刚好的齿轮,逐一套了上去,再用螺丝装上外壳。

做完这些后,他才擦了一把脸,抬起头看着谢衣,“呃我刚刚没听清,你说了些什么?”

“卡拉来找你,现在在客厅。”

“啊我差点忘了!她说了今天要送东西过来的,”乐无异摘了手套,随手放在一边,“我立刻就过去。”

 

迎着阳光,谢衣一低头就可以看见少年折射着浅金色阳光的长长睫毛,和他刚刚蹭在脸上的机油污渍,他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脸向乐无异示意,“你打算这样就出去见人?”

少年轻轻“啊”了一声后抬起袖子在脸上擦了两把,抬起脸询问谢衣,“现在还有吗?”

 

“呵,”少年的袖子上也沾上不少机油,被他这样一擦简直成了个大花脸,就算是谢衣看着这样一张大花脸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偏偏大花脸自己却全然没有自觉,睁大眼睛一脸期待地等着自己的肯定回答。谢衣笑着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俯下身轻轻擦拭少年脸上的油渍,发现那油渍极为顽固,一擦就推开了,他直起身向周围打量一番,发现墙边一桶干净的水。

“在这里等会,这样出去见客人可不大好。”

 

谢衣在水里打湿了手帕,用手托起少年的大花脸,“可能会有点痛,你忍忍。”说罢便比方才多用了几分力气用手帕去擦那污渍,这回倒是容易擦去了许多。

“好了。”谢衣放下手的时候发现被擦拭的部位已经泛红,忍不住用手指碰了碰那几道红痕,“痛不痛?”

 

“没事没事,”少年摆摆手,一撑地面站了起来,冲谢衣粲然一笑,“谢啦。卡拉应该等得不耐烦了,我得赶紧过去。”

“去吧。”谢衣点点头。

 

谢衣捡起地上一张图纸,对着乐无异刚才组装好的部件细细查看,越看越是兴致上来了,干脆蹲下来拿起地上的卡尺测了测各部分的距离。

 

他在这里已经待了三个月,跟着乐无异这里的语言和生活习惯也学会了不少,尤其最大的收获是学会了看这边的机械图纸,机械工具之类的东西更是容易上手,大偃师很快便乐在其中了,抱着一堆图纸翻来覆去地看舍不得放下。只可惜文字方面没那么快能理解,看着那些扭来扭曲的字母就觉得头晕,不过靠着记忆,倒也是把大部分零件和工具的单词认得个七七八八了,看图纸不成问题。至于原理的方面,乐无异倒是非常乐意用一点点讲给他听的,慢慢通晓了一些基础后,他发现少年的思维极为清晰,讲解起来也颇有逻辑,深入浅出,非常容易理解,心里便又多了几分赞叹。

现在他已经从单纯的提问和听众变得可以和乐无异一起探讨研究了,虽然常常提出的建议都由于知识体系的差异而显得不是很恰当,不过能采纳的建议倒是越来越多,少年每次和谢衣探讨完之后都笑得开怀,说是自己已经好久没和人讨论得这么开心过了,对谢衣提到的偃术也是颇感兴趣,捋起衬衣袖子要研究偃术的时候,却被谢衣一句没有灵力和法诀是驱动不了绝大多数偃甲的给打击得蔫了下去。谢衣笑着安慰了他几句,只觉若是在自己的时代有多一些像这少年一般的人物,偃术的流传怕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非常精准,谢衣从图纸中抬起头来,他刚刚逐一核对了图纸上的数据和乐无异组装的实物,竟是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差错,想起少年的全神贯注,一次又一次的反复检查,也不禁了然一笑。

他抬头看了一眼仓库中央的大型金属骨架,上面的部件已经装上的一半多,两台少年口中比奥拓的内燃机动力大上许多倍的压缩点火式柴油内燃机放在旁边的地上,乐无异说他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从慕尼黑买回来的,可是宝贝得不得了。

 

谢衣笑了笑,走过去轻轻抚摸着还没上漆的银色机翼,难以忘记那一天少年一把拉开仓库的大门,阳光给仓库里面状似蜻蜓又似鸟的大型金属骨架镀上一层炫目的金色,少年回过头冲他笑得几乎看不见眼睛,语气里满满的自豪与希冀,“看,这就是我的梦想!”

 

“总有一天,我会驾驶着它飞上天空!”少年的脸上闪动着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神采。

 

Part 3

乐无异到了客厅,发现卡拉果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掏出围裙里装着的编织工具开始编织起来。

见乐无异进来,卡拉也不抬头,“等你的这段时间都够我烤一箱香喷喷的面包咯。”

 

乐无异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对不起啊,刚刚在仓库那边做东西……”

 

卡拉把编织工具往围裙里一塞,一拍桌子站起来,她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高大妇人,体型微胖,站起来凑到乐无异面前时气势很是逼人,“你小子一摆弄起你那些铁块块就什么都顾不上了,有时候我真想把你那些东西都扔掉。”她往后靠了靠,拎起桌上摆着的一只篮子塞进他怀里,“今天烤多的面包,还有你要的卷心菜。下个月的葡萄酒节,你可不能忘了来。”

 

“好的。”乐无异抱着沉甸甸的篮子点点头。

 

“对了还有住在你家的那位客人,”卡拉往旁边看了两眼,压低声音道,“他不会是那边的人吧,最近村庄里听到些风声,大家心里都不安稳,这个时候你收留一个外来的人,如果招惹到那些……”

 

乐无异打断她,“没事的,他不是那边的人。”

 

卡拉眯了眯她的小眼睛,“不是就好,葡萄酒节你可以带他一起去。不过还是要小心些。”

 

“我知道了。”乐无异掀开盖在篮子上的布,拿起一个面包塞进口里,“真好吃。”

 

“下次还给你送一些过来,”卡拉笑了笑,眼角堆起几道皱纹,又收起笑容,正色道,“Erich,千万别跟任何人提起你的祖父,任何人都不行,知道了吗?”

 

“嗯。”

 

乐无异把卡拉送来的东西收好了,想着谢衣好像不大爱吃面包和肉,不知道卷心菜合不合他的口味。

 

回到仓库的时候乐无异发现谢衣已经组装好了一个和刚才一样的部件,见他回来,谢衣转过头来笑了笑,“你这上面写了这样的部件要组装四个,我就忍不住动手试了试,你看看吧,如果不行我再拆了。”

 

乐无异蹲下来,细细检测了一番,抬起头时满脸的兴奋,“完美!做得比我的还好!这转轴这里要灵活一些,你是怎么做到的。”

 

“嗯,你看这里……”谢衣拿起了地上的图纸,乐无异凑过头去,又开始一轮新的讨论。

 

等到天完全黑了,点起了照明的煤油灯,仓库里的零件逐渐组装成型,两人却还没有出来。

 

“唔嗯……”放下手中的螺丝刀,乐无异伸了个懒腰,摸出怀表一看已经快到十点,这时才发现腹中空空,饿极了的感觉。

 

“我这一激动就忘了吃饭的时间,连累了你也跟着一起饿肚子。”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深觉自己这主人做的不周到,让客人就这么饿着肚子陪自己组装了一晚上的零件。

 

“无异不需自责,我也是乐在其中。”两人在仓库内待了半天,浑身都是一股机油味,手也弄得黑黑的,心里却是觉得分外满足,全然不觉得饿。

 

“卡拉今天送来了卷心菜,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我去把它煮了。”

“我同你一起去吧,这些日子以来都是无异在准备饭食,也想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哦,那太好了,以前外祖母做的食物我可喜欢吃了,可惜就是没有学会。”

少年提着煤油灯走在前面,满脸的期待,谢衣笑了笑,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Part 4

吃过谢衣做的菜后乐无异第一次一整天都没有去仓库摆弄那些零件,他去找了一趟格林医生,在床上躺了一天。

 

谢衣坐在乐无异的床边看他捂着肚子缩成一团的样子,很是过意不去,他本来是想好好露一手来着的。

 

“不要在意啦,可能是工具和材料都不一样,用不顺手才会发挥失常。”乐无异挤出些笑容安慰道,他的肚子还在咕咕作响。

 

“抱歉。”谢衣听他这么一说更是自责,又觉得有道理,想着之后练习练习做一顿好的以作补偿。他站起来,从桌上拿起一封信交到乐无异手里,“今天送来的。”

 

乐无异拆了信,快速地扫了一遍,嘴角的弧度逐渐加大,“弄到好东西了,我要去慕尼黑一趟!再一起去看看有没有去东方的船,怎么样?”

 

“好。”谢衣点点头,他还没有同乐无异说过自己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见这少年如此热心地帮他打听回去的法子,就更加不忍开口,想着这个时代无论怎样对他来说都是新奇,多去走走看看也好。他看着一脸兴奋的乐无异,少年头顶因为不舒服而蔫搭搭垂落下去的一戳头发又翘了起来,他走过去摸了摸那戳翘起来乱晃的头发,忽然觉得出去走走看看的兴致淡了许多。

 

“不过那边也只是说有消息了,等弄到手还要一段时间。再忙两天飞机就能组装好了,先试飞一次吧。”乐无异心里想着自己的计划,眼神不住地往仓库的方向瞟,天知道他现在多想掀了被子冲下去继续组装,简直是多一秒都不想等。他抱着抽痛的肚子躺下去,算了,今天还是休息吧,已经不想再不停的往厕所跑了。

 

两天后,乐无异把最后一块部件接合在飞机上,细细地拧紧了,手上都兴奋地在颤抖,好几次差点握不住扳手。等最后一颗螺丝都拧紧了,他放下手上的工具,往后退了几步,抬起头用目光从头到尾地从他的作品上细细摩挲过,一遍又一遍,他的心已经不在这间小小的仓库里了,想着等会就能驾驶着他的飞机翱翔于空,就不由激动得浑身发颤。

 

“擦擦吧,汗水都快流到眼睛里了。”

旁边递过来一块干净的素色手帕,乐无异接过了往额头上一抹,转过头看见站在他旁边的谢衣。谢衣笑了笑,说道,“我也很期待。”他指指仓库中央的飞机。

 

两人花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飞机从仓库里推出来,停在门口一块空旷的草地上。

 

乐无异给飞机装好了燃料,把一直套在头顶的护目镜放下来戴好了,踩着机翼爬上了驾驶座。谢衣在底下看着,有些激动又有些担心,这是他到这个时空后看到的第一件不靠灵力和术法驱动就能飞上天空的机械,也稍微参与了其中,就更是期待了。同时也担心它的安全性,如此可比不得从前,他现在用不了法术,如果发生些意外,也不知能不能应对。谢衣忽然心中一动,他抬起手,一团浅绿色的灵气在掌心若隐若现,灵力已经恢复了少许,好些日子没有查看,竟然没有发觉。

 

这样也好,多少能护得这让他颇感兴趣的少年周全。

 

“谢衣,”乐无异在驾驶座上坐稳了,系上了他自制的安全带,探出身子向谢衣伸出拳头,“祝我试飞成功!” 

 

“试飞成功!”谢衣握住拳头与他轻轻相碰,又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不可冒进,注意安全。”

 

“知道了。”少年笑着应道,食指和中指并拢了在额头前朝他挥了挥,打开了发动机的按钮。

 

柴油内燃机发出巨大的噪音,飞机上的螺旋桨也开始愈来愈快地转动起来,由几个轮子带动着向前跑了长长一段的飞机,猛烈地颠簸了下后终于离开了地面,飞到了空中。

 

飞机晃晃悠悠地飞出一段距离,谢衣还没来得及为它喝彩,飞机忽地猛地震颤了一下,一头往地上扎去。

 

谢衣的一颗心猛然被提了起来,也顾不得灵力才恢复一点点,一个纵身飞了过去,舜华之胄在飞机下方张开,却由于灵力不足只坚持了一瞬就破碎了,不过刚好由于这一下的缓冲,飞机大大地减了速,撞到地上的时候轰然一声巨响,却没有发生爆炸。

 

乐无异从撞得变形的驾驶座上爬起来,趴在机身上苦兮兮地朝赶过来的谢衣扯了扯嘴角,“我失败了。”

 

Part 5

多年心血毁于一旦,乐无异就算性格再豁达开朗,也还是个没有经历太多挫折的年轻人,自然是消沉了几天。

 

他也没有放弃,每天都去撞毁的飞机处转转,把完好的部件一点点筛选出来又捡了回来,就是比平时沉默了许多。

 

谢衣这几日觉得自己灵力又恢复不少,晚上有时候会走出门试着凝练灵力,简单的法术也是能用上一些了,只是这时空实在是灵气稀薄,自身的灵力用去一些就很难回复,也只好先积攒着以备不时之需。

 

他抬起头,透过窗户薄薄的窗帘看见乐无异房间的灯还亮着,叹了一口气,想起自己年少时也是这般的执着,又不禁莞尔。

 

“起飞的时候是没有问题的,中途在这里遭遇了一股气流,影响到了这里……”乐无异咬着笔杆,不时停下来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手边揉成团的纸已经堆成了小山。

 

“笃笃”谢衣敲了门进来,把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放到乐无异桌上,“刚在厨房找到的茶叶,看上去还没坏。”

 

“谢啦,”乐无异端起杯子嗅了嗅,“好香。”

就着杯口喝下一大口,“啊烫烫烫!”

 

他放下杯子,伸出烫红的舌头,并拢手指在舌头前不停地扇。

 

“你太着急了。”谢衣被他这冒失的样子逗乐,也担心他真的烫坏舌头,凑过去扶住乐无异的下巴,“我看看。”

 

他对着那微肿的舌头吹了吹,忽然意识到这种行为太过亲近了,收回手往后退了退,“应该没事,就是烫红了一点,最近不要吃太热的食物。”

 

“知道了。”乐无异点点头,也没意识到刚才的行为有什么不妥,端起杯子闻了闻又颇为可惜地放下。

 

谢衣随手捡起桌上的一枚纸团,展开了铺平整,才发现草稿上都细致地画上了先前飞机的结构图,旁边引出了各种分析和一大堆的算式,他连着展开了几张,每张上面都是先画上了完整的结构图,只是分析的不同而已。

让他都忍不住为之赞叹的细致严谨。谢衣一点点地看过,毕竟理论体系不同他也不是很看得懂那些公式,不同的文字更是大敌。便一边思考分析,一边向乐无异询问。

 

乐无异憋了几天,实际上有一肚子话想说,他的目标是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对飞机进行改进,让它能飞得更高更远,经过了几年的设计推算他终于造出了自己的第一架飞机,失败的试飞却证实了他的设计并不够合理,可是反复演算出的结构和数据资料已经深深印刻在他脑海里了,忽然要推翻不卡在瓶颈上才怪。

 

谢衣听得认真,乐无异便一口气将他的设计理念说了个尽,全拿出来细细地讲,等到他终于停下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两人却是丝毫不见倦意,谢衣盯着乐无异标注得密密麻麻的图纸,沉默了半晌开口道,“可不可以加大发动机的推动力,让它带动风扇向后推动呢?”

 

乐无异闻言便开始思考这种方法的可行性,他的眉头皱起又舒展开,忽然推开椅子跳了起来,“对!就是这样,我们可以增设一个加力燃烧室,这样就能瞬间提高推动力。曾经就有人这么做过,我怎么没想到还能用这种方法!”

 

他抱住谢衣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太棒了!快收拾行李,我们明天,不,今天就去慕尼黑。我的朋友汉斯搞到了最新款的发动机,我们赶紧去把它搬回来!”

 

Part6

城市里耸立的烟囱都是工业革命的成果,战败后的阴影如同烟囱里冒出的黑烟一般笼罩在慕尼黑的街道上,街上行人不多,偶尔的几个路人都是行色匆匆,埋头快走。

 

有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在路上巡查,他们都戴着袖章。

 

乐无异带着谢衣搭便车到了慕尼黑,找了个偏僻的角落跳下车,向好心载了他们一程的车主小声地道谢,车主朝他们挥挥手,也不敢在街上停留太久,立刻发动车子走了。

 

乐无异在来之前就给两人都准备了可以半遮住脸的立领外套和帽子,他小心地查看了四周,带着谢衣穿过一条小巷子,推开一扇不起眼的半掩着的木门。

 

这是一家旅馆,柜台后面坐着一位穿着黑色衣裙的老妇人,她的头发全盘在脑后,戴着一双黑色的手套,在翻阅着柜台上放着的厚厚一本书。

听到门口的声音,她隔着金丝边的老花眼镜抬眼扫视乐无异他们一圈,又低下头去翻她那本厚厚的书,“汉斯在二楼最后的那间房里。”

 

乐无异脱下帽子向老妇人行了个礼,拉着谢衣往楼上走,路过柜台的时候却听到老妇人咳嗽一声,“最近并不太平,要小心。” 

 

乐无异点点头,和谢衣一起径直上了楼。

 

房门一推开就闻到一阵酒气,乐无异早就见怪不怪,走过去掏出自己带来的酒一把放在桌上,“汉斯,我拜托你弄来的发动机呢?”

 

汉斯是个眼睛小小满脸皱纹的老头儿,酒糟鼻子红通通的,他放下手里的黑啤酒,用下巴指了指房间的角落,“在那里了。这东西现在可不好搞,光你之前给我那点钱连一根螺丝钉都弄不到,要不是看在你带来的好酒的份上,我才不去冒这个险。”

 

“多谢了,”乐无异把一包东西丢在桌上,直奔着墙角的发动机去了,他掀开该在上面的布,发出一声满足的赞叹,“太漂亮了。”

 

“那当然,我汉斯弄来的东西什么时候有过次品。”他抓起桌上的布袋打开一看,露出个满意的笑容,“一叠马克现在连一块黑面包都买不起,算你还有良心,给的是银币。”

 

汉斯把一袋子银币塞进口袋,拎起桌上的酒瓶拔了瓶塞就往嘴里倒,“你打算怎么把它们弄回去,”他眯起眼睛瞟了眼乐无异,见他一脸纠结的样子,从兜里掏出个小东西扔了过去,“后面街道上停着的车,黑色的那辆,你要是刮破了一点漆都得一马克不少的赔给我。”

 

乐无异一抬手接住扔来的车钥匙,套在手指上晃了晃,“你放心。”

 

汉斯打了个嗝,站起来走到窗边掀了掀窗帘往楼下看,“有警察往这边来了,快走快走。你以前在大学里太出风头了,现在局势紧张,好多人都盯着你的发明。”

 

汉斯的车是改装过的,坐着并不舒服,颠簸得很。谢衣坐在乐无异旁边,见他不时地往两边张望,开口道,“我帮你看着吧,你专心开车。”

 

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在车子驶上无人的乡村道路时得以缓解,乐无异舒了一口气,扶着方向盘直视着前方,忽然开口道,“汉斯、我的祖父都是犹太人,还有村子里的好多人,大家都是没有故乡的人,我最开始想要改造出飞得更高更远的飞机的原因,也是想有一天去祖父的故乡、外祖母的故乡看一看。不过现在的局势,也不知道哪一天村子里就不复平静了。已经有不少人打算离开这里到别的地方去,你,要不要也……”

谢衣打断他,“在没有看到你的梦想飞上天空之前,我不会走的。”他顿了顿,“为此我也花了不少心思研究呢,怎能中途放弃。”

 

“也、也没有说的那么严重啦,村子的位置很偏僻,可能也不会被波及到。”

乐无异冲谢衣笑了笑,握紧了方向盘,眼眶有些发热。

 

Part 7

两人回去埋头研究了几日,有了思路,把图纸重新画了一遍,实现起来还是遇到了各种瓶颈,乐无异手下不停地画图计算着,谢衣抱着一叠书翻看,不时地提出一些建议,两人常常讨论到深夜。有时问题解决了人兴奋得睡不着觉,谢衣就去泡了茶,和乐无异一起坐在窗前慢慢地品。茶叶放得久了,自然是比不上他以前喝过的,不过比起一个人默默地斟完一壶茶,此时又是别有一番风味。

 

图纸画好,组装就快了,乐无异上回虽然试飞失败,但还是积攒了不少经验,手上更是熟练,这回谢衣也全程参与了进来,有了这样一个强大助力,不消几日就又重新组装了大半。

 

卡拉一把推开仓库大门的时候,就只见两人背对着她坐在地上讨论些什么,头凑得很近,看上去是聊得正起劲的样子。

“Erich!”卡拉大妈可不管破坏气氛不破坏气氛的,她只知道这小混蛋一钻进仓库就忙得什么都得忘个干净彻底,“今天是什么日子你难道忘了,又在鼓捣你那铁家伙!”

被卡拉的大嗓门一惊,谢衣和乐无异齐齐转过头来。

两张脸都不知是蹭到了些什么,黑漆漆的,活脱脱的两只大花猫。

 

“哈哈!”卡拉见状大声地笑出来,“快洗个脸跟我一起去葡萄园里,今年谁也别想从我眼皮底下溜走。”她瞪了一眼心虚的乐无异。

 

乐无异再三保证一定会去后卡拉才勉强放过他先离开了,她忙得很,手上的活才做了一半。

 

两个人洗过脸,又换了套干净的衣服,他们身型相仿,谢衣开始一直穿着乐无异的衣服,除了腰有点紧几乎是完全合适的,后面乐无异不知从哪又找到了几件父亲留下来的丝绸衬衫和毛呢大衣,他自己穿了撑不起来,给谢衣穿着却是刚好。

 

他们慢吞吞地往葡萄园的方向走,乐无异一边跟谢衣介绍道,“每年村子里种的葡萄成熟的时候,村子里的人就都会去帮忙采摘葡萄,挤出葡萄汁酿成酒储存在地窖里,然后把去年的酒开几桶来喝。我们这儿的葡萄个个皮薄肉厚,一挤就都是甜甜的葡萄汁,酿出来的酒更是极好的,你可要好好尝一尝。”

 

谢衣笑道,“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有些嘴馋了。”

 

他们到达的时候已经是薄暮时分,葡萄都已经被采摘下来,一堆堆摞在盆子里,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果香。

 

所有人都忙疯了,没有人注意到乐无异和谢衣他们,得赶快在天黑前把葡萄汁挤出来酿好,便陆陆续续地脱了鞋,迈进盆子里去踩那一颗颗丰盈透亮的葡萄。

 

“我们也去吧!”乐无异小时候最喜欢玩这个,他拉了拉谢衣的手,不动。

他转过头,看见谢衣略带犹豫的表情,哈哈笑道,“洗过脚的,不用担心。”

乐无异径自拉了谢衣去用水把脚冲洗干净,非常自然地把两人的裤脚挽好。谢衣本来是要自己动手的,却抵不住这异国少年的热情。

 

刚踩上葡萄的时候谢衣还颇有些不自在,脚下的葡萄圆滚滚的,轻轻一用力就爆出汁来,脚上黏糊糊的,有些奇怪。不过他也不是太过拘谨之人,年轻的时候也很是玩得开,此时拉着乐无异的手,看着人欢快的笑容,只觉自己好像也年轻了不少。

 

乐无异踩着脚下的葡萄,他的飞机很快就要完工了,这回成功的把握可比之前要大多了,心里高兴,玩得就更加起劲,连白皙的小腿上都沾上了不少紫红色的葡萄汁。

一个不小心脚底一滑,眼见着就要往后栽倒。谢衣本就拉着他的手,一使劲拉住了,俯下身去揽住他的腰,扶起来站稳了。

两人对望了一会,都哈哈地笑出声来。

 

此时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人们踩踏着葡萄,笑着闹着,由于很多人都是从别处迁来的缘故,有些人开始唱起故乡的歌谣。

 

乐无异跟着哼了几句,找不着调就放弃了,他停下来,看着谢衣道,“再跟我说说,你的故乡吧。”

 

谢衣也没有不耐烦的样子,只笑了笑,揉了揉少年一撮翘起来的头发,开始讲起已经讲过许多遍的故事了。 

 

葡萄汁踩得差不多,过滤好了收集起来,一桶桶的葡萄酒从地窖里拿出来,酒香四溢。

 

盛情难却,这酒也确实甘香醇厚,谢衣接连了喝下几大杯,脑子都有隐隐有些发晕。

乐无异更是一杯接着一杯灌下去,脸红得发烫,趴在桌子上傻傻地笑。

 

村庄里的少女们换上新作的衣裙,打着拍子跳起舞来,一时间打了无数皱褶和花边的裙裾飞扬起来。

 

谢衣被人群所感染,也跟着打起拍子,笑得开怀。

“我也要去跳舞。”乐无异咕哝着,撑着桌子晃悠悠的站起来,一个趔趄又摔了回去,谢衣赶忙去看他,喝醉的人眼神朦胧,忽然笑了几声,勾着脖子把他拉了下来。带着果香的酒气一下子就凑到了面前。

 

“下次的试飞,一定会成功。”

“嗯,一定。”

“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去外祖母的故乡,也去你的故乡看一眼。”

“会有的。”

“谢谢你……”

 

话还没说完,已经软成一滩泥的乐无异就滚到了谢衣的膝盖上,谢衣伸手扶住他不让他掉到地上。醉猫已经睡了过去,还回味似的舔了舔嘴唇。

人群的欢笑声都远了,鬼使神差的,谢衣俯下身去,吻了怀里的少年。

 

夜色正好。

 

Part 8

 

乐无异朝谢衣点点头,谢衣回以微笑,两人脸上都有点脏,衣服也皱了,没有人在意这些,

“走吧。”几乎是一同开口,两人分别在两边推动机翼,底下的滑轮转动起来,仓库的门缓缓打开。

 

阳光填满了整间仓库,被漆成纯白的飞机再一次重现天日。乐无异近来又知道了不少谢衣的事情,偃术的事情,从不同的时空过来的事情,连谢衣的纹章都被他软磨硬泡的套出来了。谢衣架不住少年的热情,他自己的心境也有些变化,见乐无异对他的事情感兴趣,心底也隐约感到一丝欣喜。

 

飞机被推到仓库外,尾翼被阳光照射到,金光一闪。谢衣仔细一看,忽然笑了,他还说那天乐无异缠着让他画纹章是做什么用,原来被他画到这上面来了。另一边是个龙飞凤舞的’樂’字,虽然好像写错了……

 

“我去拿护目镜。”乐无异拍拍手上的灰。待他从房子里很快跑出来时,套上了一件浅棕色的小马甲,系了领巾,刘海被梳上去,护目镜戴在头顶,看起来精神极了。

 

“不错。”谢衣上下打量他一番,走过去把他的领巾扶正,“就是这里系歪了。”

乐无异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背在后面的手伸出来,是一副新的护目镜,“额,这回装了两个座位,如果试飞没有问题……一起飞一次吧?”

“好。”谢衣接过那副护目镜,乐无异的心情他完全体会得到,紧张、兴奋、郑重,甚至还带有些决绝的意味。

总之自己在这,无论成功与否,不会让无异出事的。

谢衣把护目镜戴在头上。

 

乐无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踩着机翼爬了上去,他检查了各部分的状态,抿了抿嘴唇,等了那么久的一刻,终于、要来了。

“无异。”

乐无异从驾驶座上探出头,握拳与谢衣举高的拳头相碰。

“祝你成功。”谢衣笑道。

“嗯!”

 

螺旋桨开始转动,发动机发出巨大的噪音,扬起一地的草屑。谢衣往后退了几步,看着飞机缓缓开始向前滑行,草地上拖出几道深深的痕迹,大约滑行了百米多,滑轮离开了地面,谢衣跟上去,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被带着提了起来。

 

飞机逐渐升空,一米、两米……乐无异手心出了汗,升高的状况并不是很理想,还有一段距离就是环绕着村子的山丘,必须在那之前必须上升到一定的高度。

 

谢衣的手里已经开始聚集灵力,他的目光一直追着飞机,额头上隐隐渗出汗珠。

 

近了、又近了,眼见着就要撞到山上。

飞机忽然划出了一道漂亮的抛物线,急速升到了高空。

 

谢衣看着已经变小成巴掌的飞机,笑了。

他知道,他成功了,他们成功了。

 

抬手用手帕擦拭眼角,谢衣笑着摇摇头。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少年的梦想也逐渐成了他想要一起追逐的事物。

总感觉自己好像重新年轻了一回。

 

飞机在空中盘旋了几圈,谢衣听到发动机的声音渐近,一回头,乐无异从停下的飞机上探出头来,并起两指在额前挥了挥,裂开嘴笑了,他向谢衣伸出手,“上来吧。从上面看底下的景色,非常棒!”

 

谢衣戴上护目镜,握着少年的手借力上了飞机,他系好安全带,说道,“我很期待。”

 

飞机再次升空,有了第一回的经验,这次更为顺利。底下的村子渐渐远了,他们住的小房子看起来就像一个小盒子,葡萄园、流经村庄的河流,都变得迷你可爱。

 

谢衣不是第一次从空中往下俯瞰,却仍然觉得新鲜,他回过头,前方的少年专注地驾驶着飞机,飞吹起他的短发,阳光给发尾镀上一层金色。

 

就留在这儿或许也不错,谢衣想着。

 

停在仓库前方,两人从飞机里爬出来。乐无异摘了眼镜,伸开手脚仰躺在草地上,微风吹着半长的草叶扫过他的脸颊。全神贯注地飞了那么久,他是真的累了,但是试飞成功的激动还停留在胸膛里,撞击着他的胸腔。

谢衣在他的旁边坐了一会,也学着躺了下来。

 

两人都没有说话,夜色渐染,秋蝉的鸣叫声愈发的响亮。

 

乐无异侧头看了看躺在旁边的谢衣,往旁边凑近了些,握住他微凉的手。

“我很高兴。”

“我也是。”

 

“谢衣,”乐无异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忽然坐起身,他的脸上发烫,心里暗自庆幸被夜色掩盖了过去,“我……”

 

他话还没说完,远方忽然传来“砰”的一声,惊起了一片飞鸟。

是枪声!

 

“怎么回事?!”乐无异从地上跳起来,看到卡拉提着几个大包匆匆赶来的身影。

 

“Erich,快跑,跟我们一起离开这儿!”卡拉大妈把手里的包裹往肩上一推,伸手去拉乐无异,“警察来了,说是来抓犹太人的!”

 

“我……我不能走……”乐无异往后退了一步,他看向停在一边的飞机。燃料已经不够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你那铁皮玩意,逃命要紧啊!”卡拉说着就要去拽乐无异。

 

“卡拉,谢谢你。你快走吧。”乐无异指指不远处的两道身影,“我不能让飞机落到他们手里,那会使它变成我最不想见到的样子的。你走吧,罗森大叔和玛丽安还在等着你,你们一定要逃到安全的地方去。”

 

“诶…你这孩子!”卡拉长叹了一口气,一步三回头的叮嘱道,“一定要赶紧跟上来!”

 

目送卡拉他们走了,乐无异走近停着的飞机,伸出手一边走一边抚摸着它的外壳,一遍又一遍。

 

谢衣站在他的身后,低声道,“你当真要毁了它,不会后悔?”

 

乐无异回头冲他一笑,这个笑容里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情绪,“不会后悔。”

“我爱它,却不能让它成为军队用来发动战争的工具。它应该是纯粹的,只为了飞翔而存在。”

 

“我明白了,”谢衣从后方握住乐无异的肩膀,摸了摸他的头发,“我帮你。”

 

乐无异从仓库里取出两柄斧头,递了一柄给谢衣,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坚定。

“开始吧。”

 

一点点组装起来的,一斧头一斧头下去被砸得支离破碎,乐无异到最后都已经麻木了,每一下都像是砸在他的心上,但是他却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提起斧子。

不能退缩。

 

“够了。”一双手拦住他,谢衣叹了口气道,“接下来的交给我吧。”

 

仅剩的燃料被取了出来,谢衣提着装燃料的桶,向乐无异点点头,一把泼在了已经变成一堆废墟的飞机上。

 

他举起火把,看向乐无异,“不想看就不要看了。”

 

“不,我要亲眼看着,”乐无异握住谢衣举着火把的手,“总要送它最后一程。”

说罢与谢衣一道使力,把火把扔到了废墟上,热气扑面而来,火苗一下子就窜上了几米高,发出噼啪的声音。

 

“走吧。”乐无异把怀里的图纸往火堆里一扔,再无留念的转身,“是时候该逃走了。”

 

枪声渐渐的近了,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不被注意到也难。

 

谢衣拉着乐无异躲开一颗飞来的子弹,他察觉到有些异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绿色的灵力不自主的飞快在他手中凝聚起来,渐渐形成了一个漩涡。

 

他想起来了,这里就是他划破虚空来到的地点。

 

穿着制服的警察已经出现在后方,枪声不断,再多停留一秒就多一分危险。

谢衣运转起身体里的灵力,抬起手,灵力的漩涡转移到了前方,中心是一个莫约一人大小的洞。

 

“要同我一起回去吗?去看看我的家乡。”他向乐无异伸出手。

被回握住。

 

【正文.END】

番外一 

时间倒回到乐无异从仓库里捡回谢衣的那天。

 

“喵了个咪,这人怎么跑到仓库里来的,我记得昨天明明锁了门。”乐无异一边抱怨着,一边认命地驾着肩膀把昏迷不醒的男人扛了起来,“好重……”

 

这个男人头上有伤,大概是受到爆炸的冲击,脸上被炸得有点黑,加上干涸的血迹,完全看不出是个什么样子。

 

乐无异把男人放到自己床上时已经累出一身汗,几乎是半拖半拽地弄进屋子里来的。他住的屋子不大,也是有客房的,但是由于长期没人住的缘故,也没有好好打扫,只得先把人安置在自己的房间。

 

在去请格林医生之前,得先给他收拾一下。乐无异这样想着,打了水弄湿毛巾开始擦拭那人脸上的血迹和污渍。

 

只是看着吓人嘛。乐无异用袖子擦去额头上的汗,那人头上的伤口不大,都已经愈合了,之前是血糊了一脸看着很严重。擦干净之后竟意外地发现一张清俊的脸庞,是东方人的面孔。乐无异想起自己的外祖母,她有着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总是盘成髻,用一根玉质簪子固定。这人也有一头黑色长发,不过被爆炸烧焦了一部分,发尾被热量灼得微卷。

 

他把毛巾往已经变得脏兮兮的水里一丢。还是得请格林医生来看一趟。

 

格林医生看过说没什么大问题,受到冲击可能会产生头疼的感觉,他留下了一些药。

 

乐无异给人喂了药,看着那层层叠叠繁复的衣服发了愁,一截袖子被烧去一角,衣摆处也在从仓库到屋子的那片草地上沾上了露水和草屑,这样让他睡着肯定是不行的。

 

他躺在旁边比了比,身高好像差不多,应该能穿上自己的衣服。

 

好不容易在拽断了几根腰带后把袍子脱了,衣服解了下来,裤子没动,乐无异又打了盆水给人擦了身,帮他穿上自己的棉质衬衫后已经累得不想动了。

 

他捏了捏自己的肱二头肌。嗯,好像比人要差一点。

不过自己的腹肌要多一块。乐无异点点头,还是对自己的身材充满自信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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